“你们国家立法如何征求基层意见？基层群众的意见如何传递到上级机关？”8月24日，一场地方条例立法意见建议征询会在山西太原杏花岭街道人大代表联络站展开，有关科学立法、民主立法等问题成为“旁听者”提问的焦点。
这是一场特殊的征询会。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会议现场有数十位重要外宾，坐满了后方旁听席，包括各国议会联盟（简称议联）主席、坦桑尼亚国民议会议长阿克松，议联秘书长纯贡以及来自发展中国家议会代表团团长等嘉宾。
意见建议征询会现场，10名相关代表参与草案讨论。林平 图
基层立法联系点的一场建议征询会
澎湃新闻注意到，议联是当今世界历史悠久、规模庞大、最具影响的国际议会组织，是各国立法机构交流对话、共谋合作的重要平台。加入议联40年来，全国人大同议联和各国立法机构的合作不断走深走实。
8月20日上午，全国人大加入各国议会联盟40周年纪念活动暨第六次发展中国家议员研讨班在京开幕。此后，研讨班成员从北京赴山西、天津两地参访、交流。
杏花岭区位于山西太原市东北部，下辖十二个街镇。杏花岭街道位于杏花岭区中南部，下设杏花岭区域党群服务中心，即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基层立法联系点所在地。
征询会上，参会代表针对《山西省体育发展条例（草案）》开展意见建议征询，全国人大代表、山西太原市公安局杏花岭分局三桥派出所副所长杨蓉等人陆续发言并提出建议。
为了更好地了解参会代表的意见，山西省人大法制委主任委员蔡汾湘也参与了征询会，旁听席上数十位外宾参与交流，现场了解并感受中国立法图景。
议联主席、坦桑尼亚国民议会议长阿克松在征询会现场发言。
征询的条例草案共10章62条，明确了立法目的、原则、体育发展的主要内容、监督管理和法律责任等，具有较强的地方特色。“条例草案是确保上位法在山西深入实施的可操作细化，但也有个别的条款还有进一步细化的空间。”杨蓉在发言中提出了两点具体建议。其中之一是，建议在草案中明确非学科类校外体育培训机构日常监管部门的职责和范围，“理由就是随着校外非学科类的体育类培训机构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但由于监管的范围、职责不太明确，履职不到位，培训机构因场地器材配置的不合规，教师的资质存在问题，还有因为训练不当导致受伤等安全问题，容易引发矛盾纠纷生。”
为此，她建议在条例草案中明确非学科类校外体育培训机构日常监管部门的职责，明晰监管范围和红线，以此共同筑牢校外体育培训机构的安全防线。
这样的意见建议征询会，杨蓉参加过多次。为推进科学立法、民主立法、依法立法，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于2015年7月设立了第一批“国字号”基层立法联系点。2020年10月23日，杏花岭街道基层立法联系点挂牌成立，被山西省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确立为全省基层立法联系点，也是山西省首个基层立法联系点。2022年7月，杏花岭区域党群服务中心被确立为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基层立法联系点。
据介绍，针对各类法律法规条例草案，杏花岭区域党群服务中心基层立法联系点运用多种形式，向社会各界征求意见建议。比如，通过召开征询会，现场征集意见建议。目前，已对《山西省汾河保护条例（草案）》《太原市旅游条例（修订草案）》等40部法律法规，收集征求意见400余条，梳理汇总上报300余条。
澎湃新闻观察到，基层立法联系点有利于推动立法工作走近寻常百姓，有利于将群众合理意见体现到法律条款中。基层立法联系点积极发挥作用，这也成为当代中国丰富、生动、高效民主实践之一。
外宾参观杏花岭街道人大代表联络站，了解“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中国立法实践。
感受中国全过程人民民主立法图景
征询会上，山西省人大代表、太原市业余游泳运动学校高级教练邢军提出了更为具体的意见建议。她说：“条例草案的内容可操作性和实用性非常强，能够有效地推动我省的体育事业的发展，但我希望删除条例第25条第2款。”
这一条款是有关鼓励学校投保责任保险和鼓励学生自愿参加意外伤害险规定。“根据《山西省学校学生人事人身伤害事故预防与处理办法》第16条已经对学校、学生等参加保险的情况做了特别明确的规定，草案中的鼓励条款并无强制性，建议按照现有的规定执行。”邢军说。
话音刚落，另一位代表紧接着提出了保留意见。“刚才邢军代表提到草案的第25条第2款的规定，从学校来看，我觉得这一条还是非常有必要。”山西省人大代表、太原市十六中学校长许昀丽表示，自己收到条例草案征求意见时正处于假期，但立即和本校以及周边的一些兄弟学校的体育老师和校长进行了相关讨论并总结了多条建议，“我觉得应该鼓励学校投保责任保险、鼓励学生自愿参加意外伤害保险，我本人保留意见。”
许昀丽觉得，“因为校园中体育活动有可能让学生遭遇意外伤害，保险制度可以降低学校和家长的医疗负担，也因此更加放心，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征询会上，纳米比亚议长卡贾维维在旁听席上点评发言。
旁听席上，纳米比亚议长卡贾维维对上述建言和实践表达了赞许，并交流了他的感受：鼓励学校学生购买体育保险，这一做法非常好，让他很受启发。其间，还有两位议员先后提出了有关立法程序的问题。比如，国家立法如何征求基层意见？基层群众的意见如何传递到上级机关？
“我们的立法包括全国人大立法以及地方性立法，在确保立法民主化方面，每一份法律草案都会进行意见征求，具体的草案文本都要发给各省、基层立法联系点，广泛征求意见。在此过程中，各级人大还会非常重视人大代表的意见。”蔡汾湘介绍，针对草案的内容，各级人大会安排实地调研，了解基层需求并邀请有关部门、专家征求意见。此外，还会通过媒体公开征求社会公众意见。法律审议也不是一次性解决问题，有的需要二审、三审，以此充分保障发挥人民在立法中的重要作用。
“我是一名社区民警，80%的工作时间都是和最基层的老百姓打交道，在为群众服务的过程中同时也履行全国人大代表的职责。”杨蓉举例说，去年治安管理处罚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时，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曾发函征求代表以及所在工作单位的意见建议，“我们太原市公安局141个基层执法人员全部参与意见征求，当时我们提了七条意见，二审稿时采纳了一条，我们民警都特别兴奋，就觉得最基层的意见建议真的能够直达全国人大，全过程人民民主不是一句口号，而是真实、管用。”
全国人大代表杨蓉在征询会现场提出立法建议并回应外宾提问。
“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的基层立法联系点，承担着国家立法直通车的作用，基层群众向立法点所提出的意见、建议都可以直接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反映。”杨蓉说。
蔡汾湘直言，向立法联系点所提的建议可能不是专业的意见，但一定是原汁原味的民间声音，围绕老百姓的想法、权利的保障，都可以直截了当提出来，“我们也会原汁原味地把最基层百姓的话上报，供立法专家充分考虑”。
澎湃新闻注意到，在约两个小时旁听过程中，外宾时时同中方与会者交流互动，近距离感受了中国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生机、活力与成效。
讲解员在杏花岭街道人大代表联络站向外宾详解中国式民主立法模式。